顧寶明一家都是人
偷得浮生閒 返台享天倫 一步一腳印 苦行走天涯 演誰就像誰 天生的演者
記者粘嫦鈺/專題報導
他渾身上都是「笑料」，從「暗戀桃花源」、「表妹吉祥」、「京城四少」到「我們一家都是人」，「寶哥」顧寶明的冷面笑匠魅力征服了四歲到九十歲的影迷。但很少人知道，這個「一家人」裡怪脾氣的大家長。他兩次婚姻失敗，三年前一場車禍導致一個老榮民身亡，黯然度過官司糾纏，事業低潮的六百多個日子。
●除夕夜，「寶哥」從北京潭柘寺返鄉過節，這是他和「報告師父」眾家師兄弟齊力爭取而來的福利，「自費返鄉」雖然只有短短五六天，但大夥兒心裡的樂卻明顯寫在臉上，「全家團聚，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在新店燕子湖山上，顧寶明重視家庭，珍惜一家團聚的心情讓他笑紅了臉，顯得大光頭更亮了，他悄聲說：「我趕回來過年是有原因的，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我爸爸走了，媽媽度過她人生最痛苦的階段，我身為長子，卻無法為媽媽解憂，看著她暗自哭泣，我心很痛，這幾個月我人在大陸，心在台灣，很想家，媽媽、女兒、兒子，還有這裡的好哥們。」
十二歲的顧兆中，十八歲的顧乃玠，知道爸爸回家過年，也專程來看他，看著兩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孩子，顧寶明眼中閃動著慈父的光芒，兒子看了他的光頭，拍了又拍。「好痛！輕點。」顧寶明忍不住叫了起來，一臉痛苦，兒子果然馬上收手，顧寶明露出「中計了」的笑容。
「這幾天，他們天天膩著我，讓我感到好滿足，那兒都不想去，只想在家陪著他們。」兩個孩子目前分別和他兩個前妻住，一家人要會面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不過，寶哥仍然滿於現狀，他說：「我離了兩次婚，但前妻承諾兩個孩子隨時可以來看我，兒子的媽再婚後，這情況沒有改變，我們還是一家人。」趁著兒子走開的空檔，寶哥快速解釋了他的婚姻狀況，「我的工作很複雜，正常人很難接受，像我這下子到大陸拍戲，一去就是半年，到了下半年還有兩部電影，也可能到國外拍，幾乎一整年都不在台灣，我自己是無所謂，但誰能忍受這樣一個家？兒子的媽再婚，和一個生意人結婚，兩人是同行，這樣比較好。」臉上沒有笑容，但卻很平靜。
在「我們一家都是人」裡，他的室友常和他提到「前妻」的話題，寶哥說：「事實上，我和前妻沒有任何糾葛和困擾，就像我演的是個怪房東，其實我一點都不怪。」
在北京拍戲，除了思念兒子女兒，寶哥最掛心的是他高齡的母親，「我媽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寶明、一個貝明，她一輩子教書，教我們兄友弟恭，一家人感情很好，我們兩兄弟成家後，還是住在一塊，父親去世，媽媽為他出紀念文集，我這次回來才看到，媽媽對爸爸的懷念，我完全了解。」
短短五天的年假裡，顧寶明還買進了一套仿古乾隆椅，也整理了庭院，他說：「上山當和尚，半年不在家，品味還是不能忘，不是嗎？」這就是真實的「寶哥」，永遠做他自己的主人。
別人眼中的寶哥
●在導演賴聲川的眼中，顧寶明是個天才型演員，而且是個善解人意的朋友，他沒有架子，樂於助人，把演戲當生活，只要有好戲演，其他都不會奢求，屬於「稀有」型演員，或者說他根本不是演員，他是個演者。
李國修、李立群等「老哥兒」眼中，顧寶明是個「不會做戲」的人，事先要求入戲，只要一入戲，絕對不會走樣演出，這也是他縱橫舞台劇多年的原因。
「我們一家都是人」裡的郎祖筠說，寶哥是她合作以來最有感覺的一位演員，台上飆戲，台下像兄長，什麼都不爭。蕭艾最愛和寶哥演對手戲，她說感覺真的很像「對手」，很有挑戰性。
藍心湄在和寶哥合拍「英雄少年」時，曾有一個多月期間，天天到中影文化城偷看寶哥拍戲，笑得不支倒地，謝祖武每回和寶哥對戲，事先一定要禱告，否則一定會笑場，鐵定NG不斷，不被導演罵慘才怪。
笑匠功力一流，與獎卻無緣，賣命工作，卻存不了錢，顧寶明對這些似已看淡，「反正生來就是吃苦，磨難，不必太在意。」
去年底，顧寶明不顧一切反對，向超視「我們一家都是人」請長假，隨「報告師父」外景隊到北京當和尚，為什麼放著好日子不過，偏愛到荒郊古剎去吃苦？
「我一直是個苦行僧，做任何事比別人受的苦都多。」像是拍「異域」、「京城四少」、「暗戀桃花源」等，還有「表妹吉祥」、「武魁」等電影，跑遍大陸銀川、陝西等地，沒好吃、沒好睡，但他覺得是自己選的路，從來不喊苦，可能是習慣了吧！
「我信教，是天德教虔誠教徒，相信一切命中自有定數，這幾年到處宣揚天德教義，結交很多朋友，也發現凡事不可強求，順著天意走，事情就簡單多了。」包括游安順、李國超等人都是天德教友，他們親如一家人，甘苦與共，兩次車禍右腿嚴重受創的李國超，目前也在北京拍「報告師父」，顧寶明就請當地朋友陪他到北京針灸，風雨無阻，他說：「他年紀這麼輕，如果能看好的話，豈不是功德無限。」
宗教力量度他走過婚姻低潮，也是他前年一場車禍官司中最大的支撐，「當時真的覺得背到極點，賠錢事小，把老人家給撞死了，才真是罪過，怎麼也不能原諒自己，一百萬元的賠償金額，並不能彌補內心的愧咎，加上官司問題，我的前途、我的家，一夕之間全走了樣。」還好是教友幫忙，親友的周旋，一場悲劇總算有了意外的轉機，到了去年中接演「我們一家都是人」後，運氣才算是大大好轉。
【1996-02-25/聯合報/21版/綜藝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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