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集
 
原來當日採月雖然誤服小星的打胎葯,但腹中兒生命力出奇的頑強,他最後竟平安出生,妊娠時百病叢生和產子時大量失血就是採月體能和反應有所缺失的原因。
 
採月抱緊嬰兒,悲從中來,她跟他說,這可能是她們母子最後一面,既然已把他送出,不好再來騷擾他的養父母,讓他開開心心正常地長大,是她唯一能替他做的好事。
 
採月親了親嬰兒,滿足地把他交回他養母手上,採月感激地向年青夫婦道謝之後,開門欲去,卻赫然見到神色蒼白的小星站在門外。
 
採月臉色大變,她認定小星會傷害她的兒子,她瘋了似的向小星進攻,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兒子。採月氣虛力弱,被小星制服,她以為小星會殺了她兒子,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小星並沒有打算傷害他。
 
小星從那對被嚇壞了的年青夫婦手中抱過嬰兒,跟他們說,這嬰兒是屬於薜家的,他們還年青,來日方長,她妹妹只是一時糊塗,請不要見怪。
 
森林小屋內,小星抱著嬰兒哄他入睡,採月怔怔的看著她,不知她到底想打甚麼主意,小星明白採月心裏的疑問,她平靜地跟她說,她會像她一樣的愛護他,不會讓自己或別人傷他分毫。
 
採月問小星到底為的是甚麼?小星怔怔地望著採月,跟她說,雖然她無法令她愛上她,但她也不要她恨她一輩子。
 
張震求見韋建業,提出要見李壞最後一面,韋建業問他,李壞是皇帝的死囚,你不怕受牽連嗎?張震回答說,怕,但無論如何,李壞總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他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又講述少年時,李壞如何如何維護他。張震的表演很逼真,韋建業被他的出色表演打動了,還對他的膽色和義氣相當欣賞呢。
 
經過重重關卡,張震趙傳,還有可可,終於進入天牢見李壞最後一面。李壞見到三人,心情出奇地輕鬆,對張震亦是出奇地友善,只有可可,她一見到李壞便一直哭一直哭,就像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孩一樣,李壞看得心痛,無言地把可可擁入懷中安撫。
 
採月當日在扶桑,本以為一走了之,割斷了與李壞的一切聯繫,可以令李壞這個名字在她生命中永遠消失。李壞只是她的回憶,是她的過去,不是她的未來。但當她抱著李壞兒子的那一刻,她不能不想到李壞,這孩子的出現實在是個錯誤,她這麼想。
 
李壞的死期將至,李曼青心焦如焚,他對這個兒子有莫名的歉意,他已經失去他的娘,他不能再失去這個兒子,他想盡一切辦法要救李壞,而唯一最有可能救到李壞的人是徐堅白,只有他可以影響皇帝的決定。李曼青救過徐堅白,徐欠他一個人情,只要找到他,李壞就有救了。只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卻偏找不到他。李曼青不知道徐堅白已被皇帝扣在宮內規管,失去自由。
 
行刑日子漸近,採月心緒不寧,嬰兒哭聲提醒她,提醒她曾經和李壞有過真愛,她開始部署,決定要救出李壞,但給冷小星發現,阻止她這樣做,小星警告採月,她是人,不是神,「月神」只是韋建業對她恭維之語,她會死,如果她去劫刑場,她一定會死,到時嬰兒不但無父,而且無母。採月無話可說,沉默地望著聲色俱厲的小星。 
第三十二集
 
行刑前夕,韋氏兄弟拒絕讓李曼青再見李壞。李曼青通過宮中首領太監,求見皇帝。他請求皇帝容他見兒子最後一面,皇帝始知李壞是「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孫子,皇帝雖然對李壞恨之入骨,但李尋歡畢竟是一個神話,皇帝曾以趕不上跟李尋歡活在同一個時代而引而為憾,李尋歡一直是皇帝的偶像。
 
李曼青李壞父子又再見面了,二人初時相對無言,但當李曼青問李壞,能否感受到他的悲哀時,李壞笑著回答,他感受到,他感受到李曼青的悲哀,姓李的子孫居然用姓李的武功去犯案,玷辱了李氏家族清譽,李曼青能不悲哀?父子間的隔膜令李壞誤解了父親,父親不是痛惜他,只是痛惜李家名譽受損,他對父親冷嘲熱諷,李曼青一直沉默,望著這個他最愛的兒子,他極力克制,不讓眼淚流出…在他的家族裏,流淚是極可恥的一件事。
 
冷小星認為李壞是採月生命裏的污點,採月不該和李壞再有任何瓜葛,她再三警告採月千萬別再管李壞的事。採月不聽,她心裏只想著李壞,她決定依照計劃趕往刑場救他,可是,在踏出家門前她已失去了知覺,是冷小星向她下了迷藥。
 
皇帝看在「李尋歡」的份上,取消凌遲,改為斬刑。張震接到消息,把功勞攬上自己身上,可可傷心的說,凌遲是死,斬首也是死,有分別嗎?張震說,當然有,斬首比凌遲幸福,趙傳苦笑,人都要死了,怎麼能稱得上是幸福?可可想到刑場給李壞送終,但被趙傳勸服,可可最後只好同意,她不要看到心愛的男人身首異處。
 
李壞快要行刑了,趙傳帶來大埕上等佳釀,他希望這些酒能減低李壞死亡時的痛苦和恐懼,李壞微笑搖頭,婉拒趙傳好意,張震貓哭耗子,也幫腔勸李壞喝點酒,又繪聲繪影講述斬首時的痛苦,李壞依然拒絕,監斬官宣佈時辰已到,喝令士兵清場,李壞跟趙傳說,他有一些母親遺下的詩冊放在好朋友柳念春那裏,要送給趙傳做個紀念。
 
採月醒了,但她渾身無力,她不住呼喊,她要救李壞,但無論她如何努力,也是徒然,因為她不能動,即使她叫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人聽到。她完全絕望。她從沒試過如此絕望。
 
小星抱著嬰兒出現在採月眼前,採月對她破口大罵,小星苦笑,她寧願採月恨她一輩子,也不願她作無謂犧牲,枉送性命,以採月一人之力,怎可以跟朝廷為敵?
 
刑場內,李壞帶著微笑,他相信妻子已死,他相信他馬上便可以和妻子相聚,士兵把他的脖子套在刑架上,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手起刀落,就在千鈞一髮間,一個高大威猛滿頭銀髮的老人率領一隊騎兵突襲刑場,老人武功厲害,當者披靡,官兵只能睜著眼目送老人把死囚李壞劫走。
 
李壞被安置在一座宏偉偌大的山寨內,李壞不知老人為甚麼要救他,他也不感激他,因為李壞本來就打算死,他不想生。
 
高大威猛滿頭銀髮的老人緊盯著李壞,李壞也緊盯著他,李壞用一種兇巴巴的態度問,你救我幹甚麼?我又不認識你,你救我幹甚麼?
 
老人問李壞,你姓甚麼?李壞拒絕回答。老人露出沉痛之色,他揮拳重重打了李壞一下,他知道李壞姓李,他罵李壞怎麼竟敢對自己的姓氏如此不屑?
 
第三十三集
 
韋建業在韓峻和刑部高手擁簇下,率大隊軍隊包圍李曼青家,要搜捕逃犯和劫犯賊人,李曼青知道兒子被一個銀髮老人劫走,驚駭莫名,韋建業喝罵李曼青,指控他指示歹人劫走兒子,其罪當誅。李曼青不怒而威,喝止韋建業,他跟韋說,他可以發毒誓,李壞被劫一事他毫不知情,更與他無關,如果韋敢再含血噴人,出言污蔑,他就是賠上全族性命和名譽,也要韋付出代價。面對像李曼青這種世家望族的逼人氣概,韋建業這種名利場上的暴發戶不自覺地矮了一截,他膽怯了,也趕忙收斂了,回復對李曼青應有的尊敬,對李家應有尊敬。
 
李曼青告訴韋建業,他以李氏家族名義起誓,如果讓他知道兒子李壞的下落,他一定會親自捉拿,把李壞送回皇帝手上。法是國之本,有法不依,還算是小李飛刀的後人嗎?
 
趙傳告訴可可李壞被劫走,可可不禁歡呼,張震著趙傳速速護送可可回錫納,可可見張震似乎不打算回家,心裏奇怪,追問張震去向。張震面有得色,錫納那地方實在太小了,自己好比淺水困蛟龍,他打算留在京城,幹一番大事業,趙傳見張震好高鶩遠,好言相勸,反被張震揶揄奚落。
 
李曼青吩咐下人,預備駿馬,他要馬上外遊。他還沒來得及出發,便有人來找他了,來人是某個山寨的頭目,他奉寨主鐵銀衣之命邀請李曼青前往山寨一行,李曼青沒說甚麼,只是透了口大氣。
 
李壞刑場被劫一事轟動京城,小星知道了,採月也知道了。小星既替採月高興,又替自己失望,她潛意識裏似乎很想李壞離開這個世界,只要他一天活著,採月都會為他夢縈魂牽,小星既想採月快樂,又想李壞死,怎麼可能呢?她太矛盾了。
 
李曼青來到山寨,鐵銀衣倒履相迎,他是綠林好漢,是五湖四海三十六寨的盟主,李曼青曾有大恩於他,他知道李壞是李家的子孫,也知道李曼青絕對不會劫刑場,所以,事情便該由他出手。李曼青不但沒有領情,反而厲聲指斥鐵銀衣不應陷他於不義之中。
 
李曼青指李壞罪有應得,不能因他是李氏子孫而逍遙法外,鐵銀衣平靜地說,李壞是無辜的,他沒做那件事。李曼青皺了眉,李壞從沒否認,連他這個做父親的也都認為應該是李壞做的,鐵銀衣何以見得李壞是無辜?鐵銀衣問,李壞真是你的兒子嗎?李曼青毫不猶疑點頭承認。鐵銀衣認真地說,那李壞是絕對無辜的了…既然李壞身上流的是「小李飛刀」李家的血,高貴的他絕不會做出那種鼠竊狗偷下三流的糗事來。
 
李曼青見鐵銀衣用這個論據來一口咬定李壞無辜,實在有點啼笑皆非。鐵銀衣告訴李曼青,他出道以來,閱人無數,他說李壞是無辜,他便是無辜,鐵銀衣還要李曼青跟他打賭,如果將來事實証明他是對的,那李曼青便得答應他當日的要求。其實,李曼青內心深處,何嘗不想鐵銀衣替他証明李壞無辜?他望著鐵銀衣,沒有點頭應承,也沒有搖頭反對。鐵銀衣見他不表態,便自作主張,算李曼青是答應了。
 
李曼青要求讓他見李壞,鐵銀衣拒絕,他了解李曼青,他一見李壞,便會出手活捉,把李壞帶回去送死,在李家子孫心目中,家族的名譽比甚麼都重要,被皇帝判了死刑的李壞又怎可能被容許活下來呢?
 
鐵銀衣見李壞,問他大內金庫的一百七十多萬兩黃金是不是他盜去的?李壞瞄他一眼,淡然一笑,跟著便閉上眼睛不再理鐵銀衣了。鐵銀衣板起臉孔跟他說,你現在不說,待會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聽你解釋,我也可能不會理你。李壞還是閉著眼睛,置若妄聞。就在這個時候,山寨頭領進來稟報,採月姑娘給帶回來了!李壞乍聽採月名字,心頭猛然一震,他張開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臉上微有得色的鐵銀衣。
 
第三十四集
 
採月在小星陪同下,坐在大廳等待,她不曉得為甚麼名動天下,統領著五湖四海三十六寨的鐵銀衣鐵盟主要見她。
 
李壞給頭領安置在客廳的一間密室,通過特製的折射鏡,可以清楚看到客人的一舉一動。
 
鐵銀衣讚美採月的武功,自言對月神仰慕已久,大力邀請她加盟,協助他統領三十六寨,採月婉拒,聲言已不打算再涉江湖。鐵銀衣表示可惜,他告訴採月,他第一眼便對她生出好感,雖然沒有機會合作,但日後採月如有任何困難,他一定傾力幫忙,小星見鐵銀衣對採月一臉殷勤,妒忌心又冒起來了,她示意家裏還有要事,採月即向鐵銀衣告辭。
 
李壞在密室見到愛妻,情緒激動,可惜他給餵了麻酥散,口不能說,身不能動,他只能張大咀巴目送思念至深的採月消失。
 
葯力消散後的李壞重新被帶到鐵銀衣面前,老人家板起臉孔一言不發望著他,李壞情緒激動求他讓他離開,他要去找採月。老人問他,你知道採月姑娘躲在那兒嗎?李壞有如鬥敗公雞般向老人家跪了下來,老人家喝令他站起來,李氏家族的子孫是從不會向人卑躬屈膝的!李壞被老人家那炯炯目光懾住,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在一個昏暗無光的房間裏,鐵銀衣請李壞喝酒,是天下第一的好酒,李壞又提起採月這名字,但給老人家馬上打斷,鐵銀衣再一次問他,大內那批黃金是不是他盜走的?這一次,李壞居然馴如羔羊,清脆俐落地答了一句: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和大內那件盜案完全沒有關係?老人家又問。是的,我和那件案子完全無關。李壞乖乖的回答。
 
那麼你的錢財,是從哪裏來的?這個問題差點給李壞難倒了。這本來是李壞的秘密,他認為錢財從哪裏來,好像跟別人連點狗屁的關係也沒有,所以他一直不肯說。但此時此刻,形勢不同從前了,他不想死,他找到了求生的意志,採月就是他生存的理由。他灌了幾口酒,把得到這筆富可敵國的財富的經過向鐵銀衣娓娓道來。
 
當日他意志堅決地離開那個高貴的家庭,父親李曼青知道無可挽回,曾把兩樣東西送給他,一樣是載有小李飛刀武功的冊子,另一樣就是李壞亡母的遺物…李壞就是在母親的遺物中,發現一張藏寶圖,李壞找到那個地方,在那裏獨處了好幾年,練成天下無雙的飛刀,也找到了一宗富可敵國的寶藏。
 
鐵銀衣聽得呆了一呆,他問李壞母親是誰?李壞說出一個名字,鐵銀衣輕輕吸了口氣,回頭自言自語道,你們都聽到了嗎?他母親就是金錢幫上官虹的女兒,他所找到的寶藏就是昔日上官虹金錢幫,遺留在人間的寶藏!
 
本來一片昏暗的房間,燈光忽地亮起。李壞立刻明白,為甚麼鐵銀衣剛才一個勁兒在自言自語,原來這間昏暗的房間內,除了韓峻和李壞之外,還有九個人,剛才鐵銀衣是在對他們講話。九個人雖然都給反綁著雙手,靜坐不動,但他們的氣度和神情,已經足夠表現他們的身份…他們都是朝廷裏舉足輕重的高官。他們都給神通廣大的鐵銀衣綁了來,給李壞做証。
 
鐵銀衣繼續問李壞,為甚麼一直以來,他寧死也不肯供出財富來源。李壞說,他不是不肯,他只是想死,失去妻子的日子是生不如死,他沒勇氣自殺,所以…,鐵銀衣臉色難看,馬上阻止李壞說下去,他不要李家子孫在外人面前丟李家的臉。
 
第三十五集
 
隨著李壞財富來源之謎被打開,徐堅白那位身為皇貴妃的女兒又有了身孕,兼且朝內文武百官聯手上疏,皇帝就算再討厭徐堅白,也不得不恢復他自由,但皇帝心裏仍然很不痛快,下旨把徐堅白公職盡撤。
 
徐堅白似對功名富貴視作浮雲,他只哀嘆皇帝遠賢臣親小人,把國家百姓置於水深火熱之中。徐堅白憂國憂民,李曼青對他加倍敬仰。
 
李壞從鐵銀衣口中,知道採月藏身之所,來到森林小屋找她。李壞乍見朝思夢寐的妻子就站在眼前,興奮得不能自已,把採月一擁入懷,採月掙脫他的懷抱,李壞接觸到妻子冰冷的目光,不禁心生寒意,採月告訴他,當日不是真的對他動情,只是想藉親近他探取小李飛刀威力的奧秘,如今她對李家這飛刀絕藝已充份掌握,李壞對她已無任何利用價值。
 
李壞聽到妻子這番說話,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原來自己在採月眼中,不過是個天真幼稚的大笨旦。他忍不住追問當日採月腹中塊肉的下落,打掉了,小星答他,她又不是真的愛你,會替你生兒子?
 
李壞聽到自己骨肉竟被打掉,心裏滴血,但尊嚴令他強忍悲哀,他強撐著,向採月攤了攤手,毫不在乎地笑了笑,便轉身欲去,但採月把他叫住。採月將一封挑戰書交給李壞,著李壞交到他父親李曼青手上,李壞皺了皺眉,李曼青早已退隱,與世無爭,怎麼採月會…他還來不及想清楚,採月便開腔了,她跟李壞說,你沒有認錯,我的確是那個女孩,當日在錫納那個女孩,開饅頭店的那位張雲是我父親,他其實不叫張雲,他真正的名字是薜青碧,是「一劍飛雪」薜青碧!
 
李壞沮喪地把採月的挑戰書交給鐵銀衣,著他帶給李曼青,鐵銀衣厲聲咆哮,他是你父親,你怎麼可以直呼他的名字?
 
李壞皺了皺眉,不說甚麼回身離去,鐵銀衣見李壞無禮,出手教訓他,李壞被擊倒,鐵銀衣問他為甚麼不施出他父親傳給他的李家武功。李壞還是不說話,他忍著痛倔強地站了起來,在鐵銀衣目送下消失。
 
李壞早已下定決心不再沾李家的光,也不會管他們的事,當日殺採月父親的是李曼青,管他李壞甚麼事?李壞一邊喝酒,一邊向趙傳發牢騷。趙傳今夜也喝了很多酒,他懊惱地向李壞求諒,他說得悉李壞被判死刑的一剎那,心裏居然出現過一股莫名暖流。
 
趙傳一直暗戀可可,曾經,曾經一度他認為他會有機會得到可可的愛情,就是當他知悉李壞被判死刑那一剎。趙傳一邊向李壞懺悔一邊慚愧地哭了,李壞也哭了,兩個大男人藉著酒意抱在一起哭個天昏地暗,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鐵銀衣把挑戰書送到李曼青手上,李曼青把挑戰書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喃喃自語,現在是他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鐵銀衣以為那挑戰書是李壞寫給父親的信,他聲聲要代李曼青教訓李壞,李曼青向他打聽李壞和姓薜女子的關係,鐵銀衣把他所知的一一相告,李曼青聽了以後,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際,神情鬱鬱,不知在想些甚麼。
 
李壞醉醒,發現可可在身邊服侍他,昔日方大小姐的壞脾氣都不見了,她變成一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姑娘,不為甚麼,只因為她仍然深愛李壞,而李壞顯然不喜歡壞脾氣的女人。
 
可可的脾氣變好了,但是李壞的脾氣卻變壞了,他粗暴無禮,對可可不假辭飾,趙傳勸他,他把趙傳也罵個狗血淋頭。可可替他向趙傳致歉,她解釋,那個女人負了李壞,一直希望有個家的李壞又沒家了,這是他心情不好,脾氣不好的原因。
 
可可深愛李壞,她幼稚地以為,自己溫暖的身體或許可以撫平採月對李壞的傷害,她鼓足勇氣,收起少女的尊嚴,向李壞獻身。
 
第三十六集
 
面對可可的美色,喝酒喝得薰薰醉的李壞竟然無動於衷,還輕蔑地大肆揶揄,粗暴地把她推出房門。
 
李壞房門怦聲關上,可可無地自容瑟縮蹲在走廊,屈辱地抽泣,有人走近她身邊,向她伸出援手,可可緩緩抬頭,這個人是趙傳,他的神情看來比她還要難堪和難受,痴情的可可崩潰了,她投進趙傳懷裏痛哭失聲。
 
自從把採月的挑戰書給李曼青送來以後,鐵銀衣一直再沒有離開過李家,他當它是自己的家一樣,對下人指指點點,連李正也看不過眼,但奈何他是父親貴賓,李正只好向父親投訴。
 
李曼青也覺得有點奇怪,他問鐵銀衣,你不用回山寨處理事務嗎?鐵銀衣聽到李曼青問他,竟然馬上恭敬地站了起來,儼如一個下人地躬著身子回話,小人年紀已大,該退了,三十六寨將會另選賢能,接替我執掌三十六寨。從今而後,小人就只侍候老爺您一個。李曼青聽得呆了,他還想說甚麼,但鐵銀衣已搶先說,願賭服輸,他既然已証明了李壞是無辜,那李曼青便得答應他當日的要求…他殺戮太深,且容他在李家威名庇蔭下安渡晚年。
 
李曼青一直以為鐵銀衣只是跟他開玩笑,想不到他竟來真的,當下連忙聲稱不敢也不配要鐵銀衣充當他李家的僕人,鐵銀衣說他以為憑他的本領,李曼青好歹會任命他當李家總管,想不到他只能當個僕人。李曼青知道說不過老人家,也知道鐵銀衣此舉不過是想向他報恩,無奈之下,只好尊重他的意向,這個曾經縱橫天下,殺人如麻,統領三十六寨的老人家,從此便成了李家的鐵總管。
 
李壞放浪形骸,趙傳和可可看得痛心,但又拿他沒法。李壞想起張震,滿腦子歪主意的張震,會是個很好的玩伴,可以帶他去狂歡。但當李壞到張震那新置的大屋去找他的時候,發覺他已經隨韋建勣兄弟去了江南,初時李壞不以為意,但當趙傳無意地提到李壞母親那些詩冊時,李壞有如當頭棒喝,他馬上想起柳念春,他這個老朋友,可能因他而招禍了。
 
李正發覺父親最近行動古怪,不時一大早便獨自外出,然後到了黃昏,才拖著身心疲累的步伐回家。李正向母親打聽,他母親懷疑丈夫在外面有了新寵,但又不敢查問,李正心裏怨恨,聲言今次一定要代母親出頭。
 
李正跟蹤父親,發現他父親原來不是去會新寵,而是大清早老遠跑到深山練武,李正驚愕之餘,知道家裏一定是有重大事情發生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從藏身之處走出,出現在父親面前。
 
李曼青不肯向李正吐露半句,李正情緒失控,對父親聲聲指斥,指斥他一直偏愛李壞,這些年來,父親怨他逼走李壞,所以對他態度冷淡。
 
李曼青被兒子大罵,心裏滴血,他向李正說出心聲,說出薜家後人來向他挑戰,說出他對李正的期望。他叮囑李正不要再荒廢學業和武功,重振李家的任務就要靠他了。他顯然對這場決鬥一點信心也沒有。是的,因為他心知肚明,這些年來,他常常在醉鄉游走,早把身子喝垮,小李飛刀的威力,不可能在他身上重現了…
 
李正不忿氣,父親語重深長的叮嚀落在耳中,都變成了聲聲諷刺,諷刺他從沒在學業和武功上用功。心高氣傲的李正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練成了李家天下無敵的飛刀,他決定要替父親教訓來向李家挑戰的人,他要吐氣揚眉,他要父親知道他李正不是窩囊廢。
 
一臉傲氣的李正出現在採月面前,向她挑戰。
 
第三十七集
 
採月聽說李正要向她挑戰,一點表情也沒有,她甚麼連正眼也沒看一下,就吩咐小星代她送客…她挑戰的是李曼青,不是李正。李正趾高氣揚對她說,如果你連我也打不過,你有甚麼資格挑戰我父親。但無論李正如何出言挑釁,採月始終不為所動,她還是叫小星替她送客。
 
採月的忍讓落在李正眼中,是輕蔑,他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對他的輕蔑。他怒不可遏,向採月進攻,採月實在不想跟他鬥,她處處忍讓,處處迴避,但李正殺氣熾烈,他聽到屋裏有嬰兒哭聲,心念一動,馬上搶進屋子裏抓起哭啼中的嬰兒,要逼採月出手,採月生氣了,小星也生氣了。
 
採月接受李正挑戰,不自量力的李正很快便給採月擊倒在地,李正想不到自己竟會不堪一擊,惱羞成怒之下竟要殺嬰兒洩憤,採月情急之下,劍光一掠,不可一世的李正遭逢他一生人最大的挫敗…
 
為了能專心修練,近日索性住在深山的李曼青因為苦無寸進而沮喪,一向氣定神閒的鐵銀衣氣急敗壞來向他稟報,夫人請他馬上回家。
 
李曼青一踏進家門,便見到李正的母親,自己的元配那張哭臉,她跪在地上求丈夫無論如何要還她兒子一個公道。
 
李曼青在鐵銀衣和妻妾陪伴下,走進李正的房間,觸目所及,是一臉呆滯的李正,他衣袖下空空洞洞,一雙手臂竟都沒有了。
 
張震領著韋建勣兄弟抵達江南,韓峻率領大隊軍隊把柳念春所居的桃花塢重重包圍。韋氏兄弟如此勞師動眾,是因為李壞手上那筆財富價值驚人,就是國庫連同皇帝私庫內財寶加起來也有所不及,只要得到這筆財富,加上韋氏兄弟在朝中的勢力,幾乎說韋氏兄弟將可以得到天下。
 
柳念春被抓,罪名是謀反,當然是胡亂編派的了,他真正的罪名,是手上擁有李壞那筆寶藏的線索。
 
張震清楚知道,憑他個人之力,是絕對無法獲得任何甜頭的,但有韋建勣兄弟當靠山,形勢便一片大好了。他把當日李壞在刑場和趙傳那番對話向韋氏兄弟轉述,並指出他懷疑李壞亡母那些詩冊裏面,載有藏寶地點。
 
詩冊被搜出,韋氏兄弟翻來覆去,仍然找不到任何線索,他們生氣了,張震心裏有點寒,這兩兄弟都是不好惹的啊,事情到此,他唯有把希望放在柳念春身上,他用柳念春妻兒性命作要脅,要柳念春講出有關李壞財富的秘密,柳念春聽得頭也大了,甚麼財富秘密?他從來沒聽李壞提過甚麼財富秘密!
 
張震接觸到韋氏兄弟的神色,心裏涼了大半截,他認定柳念春騙他,他惱羞成怒要殺死柳念春妻兒,柳念春氣急敗壞,他攔住預備離去的韋氏兄弟,要他們馬上帶張震這頭瘋狗離開,身為朝廷大官,怎能把百姓生命當兒戲?他的聲聲指控惹火了韋建業,他認為柳念春對他兄弟不敬,出手要殺他。
 
柳念春不是韋建業的敵手,胡小蝶想救丈夫,也給他打至重傷,就在危急關頭,李壞在趙傳和可可陪同下趕到桃花塢。
 
自從知道採月不過是利用他來得到李家飛刀奧秘之後,李壞心裏一直凝聚著一股莫名怒火,貪財嗜權的韋氏兄弟正好讓他用來渲洩,韋建業那裏是他對手,韋建勣更不用說,就是韓峻和他帶來大隊軍隊都給李壞打得流花流水。
 
第三十八集
 
眼看韋氏兄弟和韓峻幾乎都給李壞打成殘廢,張震不禁肝膽俱寒,當李壞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時候,他甚至嚇得屁滾尿流,他以為自己死定了。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李壞沒有碰張震一根汗毛,他扶起了張震,還替他整理衣冠。李壞跟張震說,假如我曾經認為一個人是我的朋友,那麼這個人就永遠是我的朋友,我李壞是不會傷害朋友的。
 
張震舒了一口氣,李壞卻在這時一腳把他踢至老遠去,踢得他鼻血直淌。李壞平靜地跟張震說,世上只有一件事是永遠不會改變的,那就是真正的朋友,趙傳是我李壞的真正朋友,你張震不是!
 
羞愧交集的張震不敢再面對李壞,狼狽地匆匆離開。
 
皇帝案上堆著大疊文件,都是各地首長要求讓徐堅白重新執政的奏章,他們都推許徐堅白是治吏和理財專家,他掌政之時,國家財政形勢一片大好,吏治清明,如今卻大不如前了,皇帝看著看著,有點臉紅耳赤,又有點不知所措。宰相韋建勣正請假回鄉探母病,沒有一個他信任的人可以商量,正當他大傷腦筋之際,侍臣來報,李壞押著韋宰相兄弟,大刺刺站在皇城之外,求見皇帝。
 
皇帝接見李壞,當他知道韋建勣竟背著他到江南企圖奪取李壞手上那筆財富的時候,他的臉色煞是難看。好戲還在後頭,李壞把韋氏一份供詞呈上,皇帝得知韋氏兄弟竟然牽涉入無數宗王公大臣被暗殺的事件當中,震驚不已,他恍然大悟,原來聲聲死忠的韋氏兄弟不過是追逐權力的佞臣。
 
皇帝和李壞一見如故,他說他最近得到消息,這幾年來有一個從來不肯表露身份的大善人,一直花費巨資在各地賑災濟貧,他想証實到底那個大善人是不是李壞?李壞搖頭否認,皇帝心知肚明,也不再追問下去。皇帝又問李壞,傳說中李壞手上那筆金錢幫的財富比國庫和宮庫加起來還要多,是不是有這回事?李壞回答說,當然沒有這回事,整個國家都不是屬於皇帝一個人的嗎?聞說宮庫失了大批黃金以後,皇帝馬上聽取韋宰相意見,開征新的稅項,還把天下鹽鐵生產權收歸國有,我李壞怎麼可能比皇帝富有?李壞雖然語氣謙遜,但聽在皇帝耳中,卻教他臉紅耳熱,誰都聽得出李壞是在明褒暗眨。
 
徐堅白接獲聖旨,官復原職,還加封爵位。朝野眾說紛紜,都說是李壞給皇帝的建議。
 
李壞功成身退,準備離開京城,趙傳請他喝酒,感激他把可可讓了給他,李壞嚴肅地否定趙傳的說法:愛情是絕對不能轉讓的,是可可認清了我的真面目,最後選擇了你,不是我李壞把可可讓給你,你不要侮辱你的愛人!世上無論甚麼事都能勉強,就只有一個「情」字勉強不得。
 
趙傳沒有和李壞爭辯,他只用感激的眼神望著李壞。
 
李壞要和趙傳可可分道揚鏢了,李壞祝福他們,可可用特別的眼神望著李壞,趙傳看在眼內,他知道可可一定有很多話要跟李壞說,他識趣地找了個藉口暫時走開了。
 
李壞陪著可可走了一小段路,李壞等著可可說出她想說的話,但最後可可還是強自抑制,她似乎想通了,她跟李壞說,一個貪心的妻子會有報應,趙傳會是個好丈夫,她得努力學做一個不貪心的妻子。
 
李壞目送趙傳可可遠去,他也要起程了,一時之間還拿不定主意,只好拿個酒瓶來替他做抉擇,瓶口向那兒,他便朝那兒走。
 
酒瓶旋著旋著,最後竟出奇地直立,瓶口向天,如果知道是鐵銀衣做的手腳,便沒有人感到稀奇,以鐵銀衣的武功,令瓶口朝天是綽綽有餘的一件事。
 
今次是鐵銀衣第五次來找李壞了,李壞皺了皺眉,叫鐵銀衣別再打擾他,無論如何他不會再踏足李家半步。
 
鐵銀衣神色凝重,一話不說把一封信遞給李壞,是採月寫給李曼青的挑戰書,李壞看了一眼,眉目不動地把它交回鐵銀衣手上。李壞說這是李曼青和薜採月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他不想插手。
 
鐵銀衣生氣地罵,罵李壞數典忘宗,李壞淡然一笑,轉身離去。鐵銀衣攔住他,握住他的手臂,厲聲地說,你不能走,現在絕不能走,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想甚麼,可是你也應該知道你父親現在是多麼的需要你,不管怎樣,你總是他親生骨肉,是他血中的血,骨中的骨。你更要知道,只有你才能保住李家的威風和榮譽了。
 
李壞噗哧一笑說道,我的武功從李曼青而來,李曼青勝不了的,我也勝不了。鐵銀衣說,你父親雖然力圖振作,可是小李飛力的威力,已不可能在他身上重現了,這些年來,他一直被一男一女陰影纏繞,要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男的是薜青碧,女的是你母親。
 
他那一位一直在繼承李家道統的寶貝大少爺呢?李正為甚麼不替他出頭?為甚麼不替他去殺人?他憑甚麼要我去殺一個跟我完全沒有仇恨的人?李壞微微激動如珠炮發的向鐵銀衣大發脾氣,他激動是因為鐵銀衣竟然拿出他母親來壓他。
 
你所問的問題都有答案,但你一定要回李家一次,才可以得到答案。鐵銀衣對李壞說。
 
第三十九集
 
李正出現在李壞眼前,他頹敗的臉孔令李壞意外,空洞的一雙衣袖更令李壞大吃一驚,昔日不可一世的李家大少爺竟然哭著跪在他跟前,他請李壞原諒他從前種種不是,他請李壞無論如何為李家做一點事。
 
鐵銀衣帶李壞去見李曼青,李壞赫然發現昔日英氣逼人的父親已變了一個虛弱老人,他連站也站不起來,要坐在輪椅上,鐵銀衣說他是因為見到大兒子的慘況,大受打擊,刺激過度中了風,下肢癱瘓了。
 
李壞內心沖激,追問是誰下的毒手,鐵銀衣和李曼青互望一眼,沉默起來。李壞打從心裏發寒,是薜採月嗎?鐵銀衣和李曼青仍然沉默不語,但從他們眼神之中,李壞已得到答案。
 
夜,很深的夜,李壞呆呆望著月亮,頭昏腦漲。突然,身後發出微響,他回頭一看,是老父李曼青。
 
我能死,卻不能敗。李曼青蒼老的臉上激動起來,他盯著李壞,因為我是李家的人,我絕不能敗在任何人的手下,我絕不能讓我的祖先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所以我要你回來替我去接這一戰,為我擊敗薜家後人。
 
李壞沉默良久,輕聲問,知道她曾經是我妻子嗎?李曼青憤怒地咆哮,就是因為知道她曾經是你的妻子,我才會如此憤怒,李正是你哥哥,她怎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哥哥?她可以殺了他,但她不殺,她存心要你哥哥成為我家被羞辱的標記!這戰,你只許生,不許死。只許勝,不許敗。
 
李壞望著老父,不發一言。李曼青知道李壞想說甚麼,他答李壞說,因為你也是李家後代,所以你一定要代我和姓薜的決一死戰。
 
為甚麼直至現在你才當我是寶?以前呢?以前你為甚麼不要我們母子兩個人?
 
李曼青沒有答他,只是望著李壞流淚。鐵銀衣出現,替李曼青說出答案。你外公是金錢幫的上官虹,他死在你爺爺李尋歡手上,你爹迷戀你母親,情迷心竅,竟隱瞞了自己是李尋歡兒子這個事實,到你母親發現這個大秘密的時候,她已懷了李家骨肉,她毫不猶疑離你父親而去。絕情的是她,不是你父親。
 
我不該愛上你的母親,更不該隱瞞身份騙她,李曼青懊悔地望著李壞,淚水流得更急。
 
戰期逼近,李家和薜家這場決鬥,迅速成了京城裏最大的話題,採月更忘我地加緊練習,希望能以最佳的體力和反應去打這一場只許勝不許敗的決鬥。
 
大年夜,震耳的爆竹聲不時傳來,家家戶戶都在吃團年飯。李壞在李家和父兄與及兩位嫡母庶母也在吃團年飯,別些人家都慶高采烈,唯有李壞這一家,吃飯的時候誰都不想說話,氣氛沉鬱,因為元月十五是薜李兩家決鬥的日子,距離今夜只有十幾天。
 
李壞見父兄及嫡母庶母全部鴉雀無聲,整間廳子就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氣氛很冷,很冷。李壞覺得「家」不應該是這麼冷的,他掩飾悲苦的心情,語調輕鬆地竭力想把這個「家」弄得比較沒那麼冷,但到頭來他們還是笑不出來,笑的人只有李壞一個,他心情「興奮」,話題不絕,也喝了很多酒。
 
深夜,李壞醉醒了,他情不自禁推開窗戶,凝望窗外月亮發獃。
 
越近黎明,越是黑暗,森林小屋外黑暗得令人不寒而悚,大樹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是李壞,他怔怔地遠遠望著這座森林小屋,過了一陣,他打算離開,他不想屋子裏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他要趕在天亮前離開。
 
李壞和森林小屋距離越來越遠之際,小屋內突然傳出宏亮的嬰兒哭聲,李壞猛然一震,霍然回望。
 
是李壞和採月的兒子睡醒了,他在大哭不鬧,小星忙著哄他,採月忙著到屋外小溪汲水,她一打開屋門,赫然見到李壞站在外面。
 
李壞望向啼哭中的嬰兒,沉默的他走上前去要抱嬰兒,小星冷著面孔拒絕,她說這個嬰兒是屬於薜家的,李壞沒份兒。
 
李壞回頭望採月,採月面孔冰冷,請李壞馬上離開。
 
李壞問,生兒育女對婦女來說,原是件很傷元氣的事,如果你這麼討厭我,為甚麼把我的骨肉生下來?採月臉上掠過一絲哀愁。李壞跟著問,為甚麼要令我哥哥殘廢,你是想藉此來羞辱我們李家嗎?採月臉上回復寒霜。元月十五再見吧,李公子,採月抱過嬰兒走開了,小星也走開了,她臨行時向李壞放下一句話,你哥哥是咎由自取,誰叫他想傷害薜家的孩子。李壞聽到小星這句話,暗地透了口大氣。
 
第四十集
 
你別上那兩個臭女人的當,那個嬰兒不是咱們李家骨肉,她們只是隨便找個小兒來唬你,她們想跟你打心理戰,要你意志動搖不戰而敗!李正激動地向李壞和父親咆哮。
 
李曼青和李壞神情悲哀盯著李正,兩父子的眼神竟是如此相似。李正哭了,我不過是想殺了她,替李家保住威名!我錯了嗎?你們對我太不公平了!我不過是求勝,我錯了嗎?
 
如果你不是李家子孫,你可能沒錯,可惜你是,李氏家族已因你蒙羞,你還兇甚麼?李正跪下來,向父親求恕,李壞跪在哥哥身邊,李壞紅著眼睛告訴父親,哥哥受到的報應已很大,你別再逼他,虛名不值錢,你別再逼他,他會死的,你不殺他他也會自殺,悲劇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見到悲劇。李曼青內心沖激,伸出手扶起兩個兒子,三父子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徐堅白來找李曼青,轉達皇帝的意旨,皇帝知道薜李兩家決鬥的消息,他對小李飛刀絕技只是耳聞,從未目睹,他要一開眼界。李壞聽得皺眉,李正卻憤怒了,不是玩雜耍,是決鬥,是你死我亡的決鬥,皇帝怎可以把我們李家的子孫當獅子老虎來觀賞。李曼青喝止李正,他帶著尊嚴向徐堅白說,李家自當遵旨,一切由徐老安排好了。
 
世人尊敬李家不是因為咱們的家族源遠流長,世代簪纓,聲名顯赫,而是因為咱們爺爺的飛刀絕藝,要保住李家名聲,一定要,只許勝,不許敗…李正重覆又重覆的向李壞叮嚀。李壞無言地輕拍哥哥肩膊,似乎是叫他可以放心。
 
元月十五終於到了,皇帝和一眾皇爺雲集御園,出席的還有懷了身孕的皇貴妃和三位小皇子,也就是徐堅白的女兒和外孫,每個人都似乎顯得非常興奮,預備觀賞這場生死決鬥。李尋歡是個神話,今日他孫子李壞能不能延續他爺爺的神話,真要拭目以待。
 
李壞和採月在萬眾期待中出現了,他們神情肅穆參見完皇帝之後,便在宮殿之巔展開生死決鬥,殺得難分難解。
 
小皇子要找外公,皇貴妃說外公抱恙,留在府中休息,沒有眼福觀賞這場決鬥了。
 
皇宮外,守宮門的禁軍突然被一隊騎兵突襲,死傷殆盡,作為內應的一個首領太監取出鎖匙打開宮門,一尊簇新大砲迅速被移入皇宮,砲口對準御園。徐堅白在大群武林高手前呼後擁中出現,一向自鳴清高,視富貴如浮雲的青石老人露出真面目了,原來皇帝當日竟然所料不差,他真是大內盜金案的主謀,這尊紅毛國的大砲就是用那筆財富購置的,還有其他十尊大砲,亦已在京城內外各處軍營外蓄勢以待,隨時候命。
 
徐堅白下令砲轟御園之際,本應在御園內激鬥的李壞和採月不知如何雙雙從天而降,原來此刻在宮殿之巔上激鬥的另有其人,皇貴妃、小皇子及一眾皇親國戚都不知幾乎變了砲灰,仍然在看得津津有味,皇帝接到近侍密報,找了個藉口,匆匆避席。
 
李壞採月他們曾經相愛,心意相通,兩人聯手,天衣無縫,當者披靡,不但合力把叛賊擊潰,還將徐堅白生擒。
 
徐堅白憤忿不平,他說自己絕對比御園裏那個混旦更適合當皇帝,只有他才能為天下百姓帶來幸福!這些年來自己勞苦功高,而那混旦竟然恩將仇報,一直要想把他踢走!李壞望著情緒失控的徐堅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政治這勞什子實在太複雜了,我不懂分辨你和皇帝誰是誰非,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連自己女兒和外孫都可以犧牲的冷血動物,又豈能為天下百姓帶來溫暖和幸福?徐堅白啐李壞一口,他大聲叫罵,你這小子懂甚麼?你懂個屁!
 
事情終於大白,如果不是皇帝一念之仁,包括他在內的整個皇族,今日勢必無一倖存。皇帝知道薜李兩家要決鬥,也聽聞李壞和採月的種種恩怨情仇,他私下召見李壞和採月,命令他倆取消決鬥。當日徐堅白到李家假傳聖旨,然後又安排皇帝及一眾皇族觀賞決鬥,李壞和皇帝便覺事有蹊蹺,今日這場好戲,是二人合作的結果,當然,少不了鐵銀衣和三十六寨的鼎力幫忙。
 
野心家的下場通常是悲慘的,徐堅白是個例外,皇帝遵守當日向李壞的承諾,破例地沒有把這個意圖謀朝篡位的老人家凌遲,只是把他圈禁,當然也沒有誅九族,根據原先的皇法,徐家是要被誅九族的。
 
皇帝很喜歡李壞,他要把李壞留在身邊,加官晉爵,李壞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我不學無術,滿肚是草,我不想做第二個韋建勣,惹來朝野怨氣沖天,李壞這樣對皇帝說。
 
李壞還說,皇帝做得不好,才會有人想謀朝篡位。他幫皇帝對付徐堅白並不因為忠心,而是不想生靈塗炭而已。他又暗示若不汲取教訓,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徐堅白,到時他未必救得了他。皇帝聽了雖然沒趣,但也不得不銘記心中。
 
李曼青以為採月既然肯和李壞一同對付徐堅白,那麼她對李家的恩怨大抵可以一筆勾銷,李壞也這麼想。但他們錯了,徹底的錯了。採月沒有忘記父親的死,她從沒放棄過為父親爭回名譽的一戰,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這是她向父親墳前曾許下的誓言。她一定要和李家一決雌雄,就是皇帝的聖旨也熄滅不了她心裏這團火,她不能叫摯愛的父親死不瞑目。
 
李壞要維護小李飛刀李家的聲譽,採月要恢復薛家劍的名聲。這是一場生死攸關的鬥爭。兩人誰也不能退讓,也不能妥協,唯一解決的方法就是拼死一戰,雖然兩人互相愛著對方。
 
為了尚在襁褓中的孫兒,李曼青想盡方法來阻止這場戰爭,但一切努力皆是徒然。決戰終於到來,李壞和採月知道,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而活著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這是他們兩人都知道的。
 
李壞拔出飛刀,採月舉起長劍,兩人一躍而起。
 
誰勝?誰負?誰生?誰死?
 
死神在一旁獰笑……
 
(全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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